唐君毅先生曾在《學問與青年》中,據他的觀察提出一個想法。這想法是承中國傳統「天道性命相貫通」的思路而來:將人生按四時分為四個階段,每一個階段對應四季,即春天配青年、夏天配中年、秋天配壯年、冬天配老年。每一階段各有其特徵及其可愛之處。而聖人則是得聚合眾時之德者。
他那篇文章是寫給年青人看的,所以特重春天。認為年青人朝氣蓬勃、有批判性,敢於對抗權威,以及是立生命之志的最好階段。如果年青人想保有年青人的幹勁,則要在青年時立志持恆以修德。
人生四時的想法毋礙是不科學的,但往往是直下存在的想法。孔子曾有相類似的想法,不過他以反面說,認為年青人血氣未定,戒色;中年人血氣方剛,戒鬥;老年人呢,就恕我才疏忘記了,戒的是吝嗇。
唐君毅認為四時可合一,在某個意義下,四時之反面亦可合一,即一人身兼眾時之惡。這種一身得兼眾惡的想法,只是一種玄思玄想,何況眾時之惡,亦根源於本有的氣質之性,以宋明儒的想法,是天生的動物性,是自有的,不經「存天理、滅人慾」的工夫是不行的,在這個年代,身兼眾時之善難,身兼眾時之惡卻甚易。
此中所提出的新想法,在傳統思路上有一個極大的謬誤,不知大家有否見到呢?
28 May 2008
聚合眾時之德與眾時之惡
現實與理想
「人必定要有理想,理想是人的全部,沒有理想的人沒有靈魂,只是行屍走肉。」
「理想論只是騙子,在生活中根本沒有實現理想的可能,何必苦苦追求?」
以上兩句句子,你較認同那個?無可否認以上兩類人的想法都有點偏頗,但你是較傾向現實還是理想呢?
這兩個看似相對的概念被談論已久,事實上認真探討的人卻少之又少,尤其是最應該確立理想的年青人,很少會想想現實與理想的關係。年青人正正是上述兩種人的代表,有一群我們所謂「熱血」的,談理想談過了火,與現實脫節了;另一群冷漠的,認為理想只是德育導人向善的手段,完全否定了理想。
是啊,我們都知道很多人一生在追理想也追不了甚麼,與其在連番挫折中不斷被打擊,何不向現實低一低頭,將自己的一生都付託予命運,見步行步,平淡似水啊,人生可不快哉?如果你有這樣的想法,我可要恭喜你,我實在沒那麼灑脫,心甘情願被置於命運的棋盤之上,將自己的獨特之處慢慢消磨,真真正正的成為一個沒有靈魂一式一樣的都市人。
空談理想有啥用,看你怎樣養妻活兒,侍奉兩老啊。當然,我們從不空談理想,我們處於現實又怎可棄現實不顧呢?在顧及現實的情況之下追求理想,有何不可?
話是這樣說,但實行上來很難啊,現實與理想常有抵觸呢。伸手可及的理想,不追也罷,實現理想從來是一件難事。於現實中追求理想,我倒覺得王貽興是一個好好的例子。作為中文系生,對於師兄的言行,感受至深。標奇立異然後做自己想做的,這樣才會有人注意,當他推動文學的理想達到的時候,自然就有人替他平反,然後再做回自己。
理想當然不是想追就追,我們事前要做的,是要將現實先變成可實現理想的平台!空說現實與理想有抵觸的時候,何不嘗試打破他們,一見到困難就逃避,又是現今都市人另一樣常見的毛病了。
以「英雄造時勢」來說明我的論點也頗貼切,實現理想的平台並不是一早為你而設的,是要你自己經過努力才能開創的,雖說東漢末年的動亂是歷史的結果,但沒有曹操劉備孫權的苦心經營,又何來天下三分之局?當中又有多少嘍囉於動亂初期就被消滅?要做曹操劉備孫權還是嘍囉,先看你開創時勢的恆心了。
這似乎又牽涉到追求理想也要自量的問題了。這裡先避一避,有空再談吧。
21 May 2008
災難背後的尋兇記
四川地震是天譴。一言可以喪邦,一句話可以使作者在網路上被不斷鞭屍。
結果一場又一場的批判活動。故然原作者並無科學知識、無民族熱情、無人文關懷……但問題是,天譴論的背後邏輯,卻重覆又重覆地被我們使用着。
天譴論,災難源於統治者不德,上天的預警,是中國古代的「常識」,而災難的對應方法,是要統治者修德,重行修齊治平的八綱領道德條目,這解釋了災難的原因,並為災難做出了相應的「振災方法」。
在科學的角度看,這自然無稽之談。但當我們迷除了迷信,而科學儼然是另一種信仰的重臨之際。對於地震的解釋,有沒有進步呢? 記得讀《唐山大地震》,有一幕就是將地震的災難,歸咎於地震局的人士。地震局應該要精確預測地震好讓人預防,地震局人士結果變成過街老鼠了。
此處彰顯了一個思想盲點,就是任何壞事都有背後的犯錯者。結果天災也許是統治者的失德、也許是地震局職員的失職,或許是其他某些人的尸位素餐或無惡不作。不但是天災,連各各的人禍、社會的蕭條、政治環境的不和諧、以及股巿的突破狂瀉,背後都有一個邪惡的「大佬」。
只有擁有某種對社會的洞察能力,就可以看破這種迷思,其實是大家面對極之混沌的社會,將平時的生活思辯方式套入去此混沌,大家嘗試在混沌中尋找一個穩定結構,將平時的思考模式放諸四海。循這個思路,大家生活於混沌,想在混沌之中如魚得水,就要在明白混沌的運作。但混沌之為混沌,就因為其難於明白,結果大家就將自己明白的,放在混沌之中,變成了一個「客觀的」規則。
地震的損傷慘重有誰要負責呢? 聖火不斷被搗亂,是誰的陰謀? 股票的狂瀉,哪個萬惡的投資大戶的陰險計算?……大家不知不覺間,大災難又變成了一場尋兇遊戲。和小朋友扮福爾摩斯一樣,氣鼓鼓地追查真相,往往背後就基於一個信念:「誰偷走我的乳酪?」
16 May 2008
慷慨解囊
五月一場緬甸風災,再來一場四川地震。兩災事發時間之密、位置之近,使人感到是風災欲止地震又起。
兩地均傷亡慘重,令人痛心疾首。天災難擋,但人禍可免,兩國政府於天災救援態度上南轅北轍。先有緬甸政府拒絕國際救援組織進入境內,在分秒必爭的人道救災事件上,政府拒援態度之強硬真是令人髮指。不止於此,人手不收收糧食物品,卻收盡軍政府的袋中,緬甸政府繼僧侶遊行事件上又增添難以清洗的惡名。相反,中國適逢奧運火炬傳遞期間,發生了似舊日唐山惡夢般的世紀災難,果斷暫停火炬傳遞項目,萬眾一心合力救災,與緬甸政府形成強烈對比,恰恰凸顯出中國政府重視民命、克盡人道救援工作的決心,在國際層面上可以一抹以往烏氣,可謂今次災難中不幸中之大幸。
緬甸政府貪污無能,國內經濟不景氣,社會建設簡陋,一遇強力天災自然沒有足夠人力物力協助救援。反觀中國,這十年經濟國力再起,面對地震,死偒依然眾多,反映到國內經濟發展迅速之餘,亦要積極改善社會建設,改善以往「豆腐渣工程」之弊,乃通往發展國道路必須的。正如新聞報道所指,四川汶川市是地震重災區之一,但唯一連接該市的通道卻在地震中震斷了,嚴重拖慢了救援進程,其他區情況亦然。那種有心無力感,有時候真教人氣餒……
信報練乙錚博士在其專欄提出,中國是時候考慮發展地震預警機制,實在是理所當然。地震預測(或推測),在近百年的功夫上,依然只及皮毛,可見準確「預測」地震發生之時機,真是難過登天。退而求其次卻相當有用的,則是預警也。這雖然是個要配合國民教育與科研的長遠發展,但卻是值得投資的重要項目。
聞及四川之慘況,孤兒無數、失去至親、家破人亡之痛,香港人很難身同感受,卻也不減其踴躍捐助之風。各路英雄亦傾巢而出,盡力薵款賑災。在此想起一個自己掙扎的一個問題:做義工還是捐錢。看到身邊朋友同學,對兩者當然都相當支持,大學中更有多個社會服務莊。但不難想象,肯投身義工行列者必屬多數,動機不問可知。我自己較喜歡捐錢,視之為雙重貢獻,一來可以將時間轉為價值(賺錢),二來可以將價值轉到成本效益較大的慈善機構運用,既滿足市場又滿足心靈,畢竟坦白而言我不太喜歡做義工,而且不會做得好。這幾句說話相信會引來不少人(至少心中)的怒火,但我希望得到正視。換得到什麼?不是CV多幾行義工經驗,只是一份助人的滿足。
12 May 2008
《戰鬥司書与追想魔女》讀後感
是的,又是輕小說的讀後感,原諒我的低俗罷~~~(相對沉溺於二次元的我,大家的人格文章素為不材的在下佩服)
《戰鬥司書與追想魔女》(下稱《追》)是日本輕小說家山形石雄「戰鬥司書」系列小說的第五本。書中建構了一個類似美國淘金熱的年代,長年刮起的風總帶着黃沙,燒煤燒到連天都被燻得迷迷濛濛,鎮中熱切的希望與伴隨頹廢的墮落,中間的是一班名為戰鬥司書的組織,與邪惡的「神溺教團」的戰鬥。書中,所有人死後,他的記憶會化為「書」而被出土,人踫到「書」就可視像化 (visualize) 那個人的一生。而所有出土的「書」都被移到「邦迪亞圖書館」,圖書館由司書管理,而司書中的武裝司書,除了「書」的問題,大概亦會想世界警察般維持國與國的勢力均衡,是富有正義感的組織。而神溺教團,是吹捧個人主義的,個人的到達天國,是一個秘密組織,其中有一個叫「樂園管理者」管理,有三層,上層叫「真人」,是甚麼都不用做就可以上天國,其中還可以要「擬人」去侍奉他。「擬人」要侍奉「真人」,有若干功勳後才可以上天國,而最低下的叫「肉塊」,是一些被喝下忘郤之水(名字我忘了)的人,被「擬人」像養家畜的方法豢養着,用來為教團作不人道的實驗或人類炸彈的。這三層的遴選機制是非常奇怪的,似乎由「樂園管理者」隨意分配,但事實上有若干標籤,似乎與真神有關的。武裝司書要設法去消滅此組織,而教團亦視司書為敵。
我嘗試簡單去描述這個系列的背景,目的是是分享第五集的一些我見。
武裝司書沃肯因為圖書館館長(其實職位名稱是代理館長,但有館長之實)哈繆絲在一次戰鬥中屠殺一些無辜的「肉塊」,背棄「武裝司書的正義」,密謀彈劾哈繆絲,不惜偷去圖書館的追想兵器魔法人偶,與失憶的證人奧莉薇亞逃走,被視為反叛而被追殺,最後為哈繆絲所殺。
故事最耐人尋味的是哈繆絲最後所揭穿的真相,其實神溺教團是由武裝司書所立的,「樂園管理者」是由歷任圖書館代理館長指派的,亦即是說,司書是容許教團的胡作非為。而沃肯所目睹的屠殺,其實亦已被眾武裝司書所知。
這裏牽涉到一個有趣的問題。簡單來說,沃肯將武裝司書的問題,歸咎為個人的道德問題,所以要貫徹「武裝司書的正義」,但哈繆絲卻指出,這個問題,根本就是組織的技術問題。哈繆絲本身就是壞人,但前任館長佛特納本身就是正義的人,但亦要作邪惡的事。亦即說,所有的問題,根本就不是道德問題,亦不是最上者的問題,這是組織的問題,背後的是不為個人意志轉移的結構力量的問題。
黑格爾曾以為中國沒有個人擁有自由,只有皇帝有自由。這個論斷早為後世所推翻,黃仁宇在《萬曆十五年》中,就指出皇帝的自由亦被限制,背後控制的是一種集體意志,所以國家清明與國之將亡,根本不能歸咎於皇帝的問題。我們有一個傾向,在歷史上將歷史問題的種種原因歸之個人,在現實中亦將一些議題的「第一因」放在某些個人身上,於是有盲目的攻訐和褒貶。事實上,問題的癥結,不在於個人的失德,而在於外在的因素。用C. Wright Mills的術語,這是public issues ,而不是private troubles。
寫完讀後感後記:自己傻咗,本文有成千二字,但係真正想表達的不到四百字。這絕對是個人的問題。
11 May 2008
請支持援助緬甸風災災民
這是一個簡短的post。 相信大家近日有聽說過緬甸方面受到強烈旋風「納爾吉斯」吹襲,死傷情況嚴重。據報估計60,000 至100,000死去或失蹤。 加上當地沒 有沒 有 潔 淨 水 源 和 衞 生 設 備 等 提 供 予 緬 甸 災 民,估計受災的人數可達1,500,000人。
其實如果你有一張信用卡或者網上理財的戶口,向救援組織提供捐款是件容易之事。看到如此嚴重的災情,我認為不埋當地政局如何及救援機構的實際作用如何,伸出援手,作捐款支持都會不會是錯的決定。相信一百幾十元的捐款亦不會對大家有太大的困難。
這裡是樂施會的捐款資料。 這裡是UNICEF的捐款資料。
希望大家可以作出少少援助。
8 May 2008
Once‧《一奏傾情》 (By Naomi)
雖然有點遲,但我想說說"Once"這齣電影。
當初選擇入戲院看"Once",只是因為網友一句「平實真摰,淡淡的令人回味」。電影開始,是一條古典樸實的歐陸街道,站了一個拿著吉他自彈自唱的男生,他白天賣唱,晚上自娛,自得其樂。一個晚上,男生在街頭的演唱吸引了女生駐足觀賞,「這首歌是寫給一位女生,對不?」女生的唐突使男生苦苦的笑了一笑。然後,他們圍繞著一部吸塵機,發展出一段淡然優美的關係。互相欣賞,互相愛慕,他們之間沒有甚麼盪氣迴腸的事情,也沒有浪漫動人的情話,有的只是兩段不願再提起的過去,以及一份對音樂的熱情。一首接一首的歌曲伴隨著故事的發展,近乎完美的把感情都表達出來,不造作,不突兀,自然流露,歌詞隨著每一個音符坎入人心。
這齣電影無論在人物、情節、拍攝手法都很現實,予人一種很實在的感覺。電影中的他們沒有名字,沒有精緻的臉孔,更沒有華麗的服飾,男的正職是修理吸塵機,女的是在大宅當清潔女工,他們只是兩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物。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女生特意找男生修理吸塵機,結果她拖著壞了的吸塵機,跟男生穿梭旺市走了半天,寫實中又帶點惹笑,很特別。因為本片是低成本拍攝的關係,本片的影像粗糙、搖晃,不過這瑕疵反而為電影添加不少寫實感,拉近與觀眾的距離,兩個主角活在彷如在身邊。
而我最喜歡的情節,是男的駕駛摩托車,載了女生上山時的一段對話。女的是捷克移民,已婚,丈夫在捷克,有一個小女兒。女的與丈夫根本無溝通,與男生相距甚遠。在山上,男的問女的,「你還喜歡他嗎?」,女的只是輕輕說了一句"miluju tebe",男的不明所以,女的堅持不說。其實,她喜歡他,十分十分喜歡他,只是她還要顧慮年幼的女兒、年長的母親以及在捷克的丈夫,她明白他們根本不能在一起。於是,理智的她不直接告訴他,「我愛的是你」,因為說了又如何?說了又可以如何?就讓那份情意藏在心裡,永遠珍惜。
電影結尾,女生在家裡彈著男生送贈的鋼琴,鏡頭一拉,由女生的家拉遠到整幢紅磚房子,鏡頭再搖過去拉闊,一輛公車從遠處駛來,然後畫面徐徐淡出。這只是一個平凡的故事,每天都在發生,卻又那麼細膩動人、真摯清新。完場時,我的盈眶滿是淚水。
結局我不說穿,留待你們親自感受。
哈,其實我還未考完試,只是"Once"深深觸動了我的心,它的畫面、音樂至今仍不斷在我的腦海縈繞,使我不得不暫時放下筆記,回味一下"Once"的種種。
宣傳片的一句說得好:
"How often do you find the right person"?
"Once".
宣傳片: 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7mIpwx5lA5I
奧斯卡得獎歌曲"Falling Slowly":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CoSL_qayMCc
5 May 2008
潮語入卷:填鴨不填鴨問題的最新演繹
潮語入試卷,激起驚濤駭浪。
考生們狠批考試局。社會輿論紛紛表態,亦多站在考生立場。這種表態,其實是弔詭的。
我上年才考過高級程度會考,自然明白考生的複雜心情。我們一起狠批考試是「填鴨」、「背一埋無用嘅嘢」、「根本唔知係乜但就係背」。考試制度對於考生來說,是萬惡的。但考試卻是必要的罪惡,因為它回應努力者。一個低下階層的學生,透過考試,可以到大學讀商念醫,考試從根本上就是促進社會流動的,雖然文化資本(cultural capital)的概念對考試促進社會流動提出質疑,但不可否認的,考試總算給努力(背書)者一個可望可即的應許。
但罵歸罵,考生一方面罵背書,但當考試局放棄「填鴨」,引進了「玩嘢」的題目。我們又一起罵,這種心情是很複雜,第一個原因,就是考試給予的應許消失了。我們厭惡填鴨,考試局回應了我們,帶來了是考生更大的恐懼,沒有了填鴨,我們好像更不踏實。我們努力背書——盡歸我心不甘情不願——而可以預期未來穩定的生活。潮文入字,姑不論是否對流行文化的誤解,或者是鼓勵考生用潮語,對當場考生最切身感到的,是一種不安感,或者如考卷所言的「O嘴」。諷刺的是,這是安心感向來就是由填鴨帶給我們的。
考生感到不安,考試局亦被千夫所指。考試局不明白,沒有人喜歡填鴨,沒有人喜歡「求學就是求分數」,但衡量之下,考生會更不想失去考試帶給他們的應許,對於自身上流的機制,考生不會容許一點兒的內心不穩定性,家長亦不會容許。事實上,為了對抗考試局送來的不穩定,補習社就出現了,就是聲稱他們能夠看破考試局千變萬化的招數,他們的奇技淫巧,或者應該尊稱為「考試技巧」,其實只是想在不填鴨的考試之中變得填鴨,而重拾填鴨這種安心感。
潮文入卷只是一個契機。考生的不安感,很早很早就在各論壇中出現。只是這次潮文入卷,同時引起捍衛語文純潔性的學者和流行文化鬥士的聲援,終於變成炙手可熱的社會話題,這當我們正本清源,就會發覺,這又是填鴨不填鴨這種老掉牙的問題,以及學生對填鴨制之間愛恨纏綿。
延伸閱讀:
張彧暋:〈超填鴨社會的來臨〉及〈超填鴨社會.超改革神話〉
這兩篇文章在互聯網已經是出名的舊文了。當中分析填鴨制鞭辟入里,值得一看。因為太出名了,所以唔post link。
3 May 2008
《此刻,我與您在一起》By Geo
《此刻,我與您在一起》
夜深了,繁星隱沒,孤寂無聲。
獨倚在玻璃窗旁的,是您無助黯然的眼眸。那雙失去焦點距離的空洞中,載著悠悠的哀戚。「此刻,您在哪兒?」您痴痴的問,泛白的指尖,一分一寸的隔著玻璃在我的臉上來回輕拭著。溫柔專注得竟任那點點晶瑩自妳的眼角溜走,滾落妳的腮邊,沾濕妳的柔絲。虛空的室內迴盪著聲聲如泣似訴的嗚咽。
無聲的淚滴落在照片上,我的臉上一陣冰冷也無息淌下。此刻,我撫上妳輕皺的眉頭,但當您我相碰的一剎那,您的體溫卻自我指尖點滴流走。
此刻,我知道我與您在一起,您卻再也不知我有多愛您;此刻,但願我能再一次抱緊您,溫暖您哀戚的心眉。
1 May 2008
附草。
「今天,天氣很好。」
我下意識抬頭看看,那垂掛在布簾上,窄而長的四格框形窗,的而且確透下了一稛白亮光束,我猜想那是來自外邊絢爛的陽光,而光團中卻藏有了呈灰且濛數之不盡的白點。
在潮濕且黑的木室中,偌小的空間,只令我覆思量「狹仄翳焗」四個大字。字與字行在我腦袋中來回盪現,然而這急遽而暈眩的感覺,直教我目眩神馳。
在我從現實中抽離的一刻,那隻與我結了永恆羈絆的瓷偶,啷噹一聲,把鼻樑重重撞在桌面上,幸好在小小的木室中一切與木相連,也因此,鼻樑才不致摔斷歪掉。一團嬝嬝的僥倖感直從我空蕩蕩的褲胯裡冒起。舉起手往額上抹一抹汗,該沉實、厚重的汗珠,與及比體溫微熱的觸感,換之而來的是一抹冷汗,冰冷的汗。
我從沒想過在如此熾熱的仲夏,掛在眉心間的,竟會是一串接一串的冷汗珠。
我很久沒有靜下來與我的瓷偶說過話,也同時間很久沒有聽它說過話,而我該知道在這個我與它的樊籬中,能與我四目交投,坦蕩相待的也只有它。出於一絲懼怕,我曾想替它再添一層樊籬,也許是個帶裂縫的玻璃箱,好讓它成為一尾金魚。
我還沒有為妳介紹過我的瓷偶。
我的瓷偶跟妳從東南亞巡遊時帶回來送我的並不一樣。我的瓷偶鑲著藍色玻璃眼珠,無論你由左走到右,再由右走到左。它都會隨妳的眼波一直走,一直死勾勾地瞪著妳。然而後來認識它的人都說,它比誰都慈祥和藹,只是說話非它所長。
可是,它曾經親口對我說,它想要人抱,而它也想嚐嚐朱古力。我忘了我最後有否滿足它的渴求,我推想我有,大概是,我的心腸一向都很軟。就算是小小的願望,說下了,我就會偷偷把它埋到泥土裡,靜靜守候它發芽結果。其實我,也只是牧園裡的一個小小園丁。
我與瓷偶的生活每天日復一日一般刻板。而刻板的黑夜中,往往能找到早已失落的謐靜。在我往後的人生中,曾一度為那份謐靜而唏噓,直至後來才了解到謐靜的可貴。究竟妳,有沒有看過繁星滿天?有沒有聽過草海中獨有的海濤聲?其實那並不是文人筆下的沙沙聲,草裡間蛙叫蟲鳴,都替草海中的虎嘯風聲,塗上一層破滅的爆竹聲。而我竟到最後才發現,在我平而白的路途上,墨青與淺綠,已是我一生中最繽紛的一點。
從菜圃走向稻田的路,均鋪上了鵝卵狀的小石春。我每天都與我的瓷偶赤著腳走過這為世人所摒棄的路。我不懂為什麼人他們都不屑用鞋穿著走這路。可是,明明他們都不需下田去。
我看著四周一片風華正茂,而我卻被遺棄在原來的斗室內。我耳畔聽到瓷偶最後的一句話,而我,只是個一個不能再破舊的破舊稻草人。